孔
ㄐㄧˊ﹔ji伋,字子思;是孔鯉之子、孔子之孫,戰國時代魯國人。孔伋享年八十二歲(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作六十二歲,後人考證認為有誤),但生卒年不甚詳明:孔鯉五十歲便早逝(B.C.483),但是,在此六十八年後(B.C.415)才即位的魯繆公,執政時與孔伋互動頻繁,所以孔伋應該是生於孔鯉的暮年,而卒於魯穆公朝中;一般將孔伋的生存年代,定在周敬王三十七年(B.C.483)到周威烈王二十四年(B.C.402)之間。
宋代,徽宗封孔伋為「沂水侯」。元代,文宗封「沂國述聖公」。明代,世宗封「述聖公」;後人因此稱孔伋為「述聖」,與「復聖」顏回、「宗聖」曾參、「亞聖」孟軻並稱。
孔伋受學於曾參。戰國時代的學者,多有四處遊歷的經驗,孔伋也是如此。根據文獻中的片段資料,孔伋曾經到過宋國,又在衛國出仕,晚年回到魯國。孔伋在當時相當受到敬重,根據《孟子》的記載,魯繆公相當禮遇孔伋,經常向孔伋請益;此外,費惠公(季孫氏之後)也將孔伋視為自己的老師。
漢代的時候還存有《子思子》,書中共有二十三篇作品,但是這本書在南宋以後就亡佚了,如今已不得其詳。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說:「子思作〈中庸〉」;《隋書.音樂志》則說:《禮記》中的〈中庸〉、〈表記〉、〈坊記〉皆取自《子思子》;而近年新出文獻中的〈五行〉等篇,也有學者認為應該是孔伋的作品,或至少是記述孔伋的思想。目前較可肯定〈中庸〉及〈五行〉出自孔伋,至於其他,則仍然在討論、辨析之中。
孔伋傳學的實際情況,目前已經不甚清楚,但是從文獻資料推測,他的門下應該有不少學生,孟子就是孔伋的再傳弟子之一。
從〈中庸〉及〈五行〉看來,孔伋的思想有以下幾個重點:
一、「五行」、「率性」、「慎獨」
《荀子.非十二子》說孔伋創「五行」之說,這「五行」並非後人習稱的陰陽五行,而是「仁、義、禮、智、聖」五種德行。郭店楚簡〈五行〉篇認為,良好的行為必須是發自內心,才能算是真正的「德行」,否則就跟平常的舉止行動沒有兩樣。例如在公車上讓座,就要出自心中的仁愛禮讓之意,才能算是德行。
這種注重內在道德的思維,是孔伋之學思考的中心。〈中庸〉說:「天命之謂性」,又說:「率性之謂道」,認為人們已經擁有天生自然的良好秉性,將這良好的本性發揚出來,就是正確的做法。這裡的「率性」,不僅沒有今日所說「任意妄為」的意思,反而需要格外謹慎,以免一念之差,違背、傷害了自己善良的天性;尤其人往往會因為覺得「沒有人知道」、「沒有人看到」,就做出惡行,所以〈中庸〉又特別強調「慎獨」,認為君子應該時時注意自己的內在德性,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,也不該有惡行惡念。
二、「致中和」、「至誠」、「參天地」
從「率性」、「慎獨」,可以知道孔伋相當注重修養內心的道德,所以〈中庸〉希望人能夠「隨心所欲而不逾矩」、喜怒哀樂都不會超過節度,也就是所謂「致中和」。此外,「率性」的最高境界,就是「至誠」。〈中庸〉認為,一個人能夠達到「至誠」的境界,就表示他能完全推展上天給予的美好德性,不間斷、也不虛假,真誠將他內在的德性表露出來。對孔伋來說,人之所以要達到「中和」或「至誠」的境界,不只是為了成就自己的道德,還有更高的理想和任務:天人合一。〈中庸〉說:達到中和的時候,天地萬物都能各安其所、化育生長;又說:只有至誠能夠真正推展自己的天性,進而能夠幫助其他人、甚至世間萬物推展天性,參與天地之道。人既然從天那裡得到善的本性,所以人的工作,就是推展自己天生的善性,反回來幫助萬物,得之於天地、也施之於天地。
除了以上所述以外,孔伋在從政的時候,堅定地秉持儒家「以道事君」的理念,往往堅守道義而不在意是否會因此觸怒國君,也是他思想言行中表現很鮮明的一點。
孔伋在儒學發展史的地位相當重要。一方面是,孔伋之學上承曾參等前輩儒者,下啟後學孟子,在儒學的傳承上有很重要的地位。例如「為王者師」的勇氣,便承繼曾參、卜商,而且屢屢受到孟子稱述;重視內在德性的思考,更是承上啟下,成為儒家思想重要的一脈,近人甚至將孔伋之學稱為「思孟學派」;此外,〈中庸〉對於道德心性修養,以及天、人關係的討論,不僅深入精微,更開啟了孟子,乃至宋明儒者的討論。朱熹甚至將〈中庸〉從《禮記》中獨立出來,成為「四書」之一,至今受到學子誦讀。
另一方面,〈中庸〉所提及的許多觀念,其實早就已經融化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。例如「君子慎獨」一語,不僅莘莘學子耳熟能詳,平常說「不欺暗室」、「天知、地知」等等,都是這一思想的展現;又如「行遠必自邇,登高必自卑」、「好學近乎知,力行近乎仁,知恥近乎勇」、「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、篤行」等等修養品行學問的金玉良言,也都可以在〈中庸〉裡找到;至於協助天地化育萬物、天人合一的觀念,不僅使儒家學者具有關懷天下蒼生,「先天下之憂而憂、後天下之樂而樂」的情操,在追求永續發展、與自然共處的今日,也具有相當高的意義與價值。
撰稿人:吳曉昀;圖片來源:國立故宮博物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