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晏
三國時期魏國玄學家的何晏(196?-249),字平叔,南陽宛(今河南南陽)人,玄學創始者之一,並為漢朝大將軍何進的孫子。父親早逝,後曹操納其母尹氏為妾,於是被曹收養。
又有一個說法,說七歲的何晏,早已聰慧無比,惹得曹操特別喜愛,所以想要收他做自己的義子。有天,小何晏在曹宮之內玩耍,玩著玩著就在地上劃出一個方框領域,自己坐鎮於方框中。「那是什麼?」一旁的人看了,這麼問著,他便應答:「這是何家的房子」。曹操耳聞此事,知道此間之意,旋即便將小何晏遣還宮外了。
雖說如此,最後,魏武帝還是收養了何晏。當然,不在話下的,對其寵愛有加。年少時,何晏便特別喜愛老、莊之言,以才華出眾聞名於世。除此之外,他還是個饒有個人性格、特色的傢伙。通常,人們欽慕、追求的對象,不外乎是「尚文、尚武」,或也許有的人「尚財」,但何晏卻特別「尚主」!格外地喜歡領導人(或者是說格外喜歡擔任領導人的角色),若僅僅如此,那就算了。除「尚主」怪癖,還「好色」!更者,那「好色」的對象還是自己!在走路的時候,何晏老是顧影自憐,沒個正經。但這也不全能怪他。誰叫天生就是個貌美之人,姿態、容貌皆是俊美,面容細膩,白淨地無與倫比,不知情的人,還會以為他學了女人搽傅白粉呢。我們今天用「傅粉何郎」來形容男子美貌,典故就是從何晏身上來的!
說何晏這人饒有性格,指得還有他的衣著品味,總是愛穿的與魏太子曹丕同個模樣,無所顧憚。不知道他是真喜歡曹丕的品味,還是另有所指就是。當然,有這麼個愛學舌的兄弟,從曹丕不稱姓名字號,而直接叫何晏為「假子」,便可知道曹丕是如何地憎厭何晏了。此憎惡之情,當然也不是嘻笑怒罵地只在嘴頭上說說,即便何晏後來娶了曹操女兒(魏國的金鄉公主),被拜為駙馬都尉,當文帝曹丕在位時,也未曾授予何晏任何的官銜職缺。其後的明帝曹叡,亦以何晏浮華,處處打壓,僅只授予冗員官職給他當當,絲毫不以其為意。
但聰慧如何晏者流,這一個喜好《易》、《老》、《莊》,善於清談,習於特異於常的人,自若地保持著年輕時代與夏侯玄等人的友誼,一邊提出崇尚玄虛的新思想,開一代時風,立於當時思想時尚潮流之領導地位,提出「貴無」學說,與夏侯玄共同開創了玄學,也為儒學的玄學化,施展了推促的力量。另一頭,總算是在魏齊王曹芳統治期間,得到專擅政權大將軍的曹爽信任,擔任侍中尚書,甚至得到了「正始名士」的稱號。何晏一方面支持著曹爽與死對頭司馬懿的對抗,進行連串的政治改革,一方面也在學術研究上一展長才。於曹芳正始年間(240-249),何晏主持《論語集解》的編撰(又有說法,稱何晏為了討好喜愛《論語》的曹爽,召集臣下共同撰述《集解》,以便呈上之用),與孫邕、鄭冲、曹羲、荀顗一同整理、編寫。
《論語集解》原為十卷,後人按《論語》篇次,重新分《集解》為廿卷。顧名思義,此書蒐有各家說法,舉凡孔安國、包咸、周氏、馬融、鄭玄、陳群、王肅、周生列等人關於《論語》的解釋,多少或有收入。正因如此,在《集解》文中未可見其強烈的玄學思想傾向,也因此,《集解》才得多為後代儒者認同並信從。
在〈論語集解序〉中,何晏探討了《論語》的撰集者、內容、版本(當時《論語》版本有三,分別為《魯論語》、《齊論語》及《古文論語》)和傳授的情況,且一一指陳研究方法上的演變,因此序文「論簡而文古,數百年講論之大」,在《論語》研究學史上占有重要的意義。
與此前注解《論語》諸家不同的《集解》,可謂集漢、魏《論語》學研究之大成。先是拋棄了漢代煩瑣的章句訓詁方式,創立了經學注釋方法中的集解體例,又大量地保留下漢、魏古注,對於前人成說,擇善從之。一般情況下,也僅選用一種注釋,不加引申,亦不作評論。惟遇「有不安者」,才「頗為改易」,也就是說,遇有不得已者,才改易先儒說法,以新的義理,注解下何晏等人之己意。而這改變原有注經方法的思想,即是綜合了儒、道思想的治學宗旨。
何晏認為,老子的品性雖不如聖人那般偉大,思想行為卻與聖人一致,無得分別。職是之故,一方面,撰寫〈道德論〉,論證天地、陰陽、萬物皆「以無為本」,聖人也是「復用無所有」以達「無名無譽」之境的。在文中,以「陰中之陽,陽中之陰」等元素,來對「有、無」關係進行論說,亦可見儒家《易》學思想之滲透。另一方面,主持《論語集解》編撰工程,總結東漢儒者古文經學學說,對仁孝綱常,進行規範式的闡述。在文中,曾以「仁者樂如山之安固,自然不動」解說儒家「仁者樂山」名言,亦可見道學思想的浸染穿透。由此可見,總體來說,「綜合儒、道」確實可以認為是何晏治學的宗旨。
在擔任尚書期間,主持選舉,往昔那些與何晏保持良好關係的人,也因此多被拔擢任用,列位官侯。但有時做過頭,成「仗勢、專政」之狀,在所難免。必然,依附曹爽的何晏,在當時被不少人所恨惡。自然,曹爽的死對頭司馬懿,也是其中一員。最終,在正始十年(249)司馬懿發動政變時,便絲毫沒有心軟地將何晏給處死了。所幸,留下一子,及其編撰、著作的《論語集解》十卷、〈道德論〉二卷,以及今日尚存的〈無名記〉、〈無為論〉、〈景福殿賦〉等文。
在晉時,何晏即擁有玄學創始者的身分,享有高度學術權威。唐時《論語集解》立於學官,其〈道德論〉的玄學影響,開始衰微。自此之後,何晏便以《論語》權威注解者以及「先儒」、「先賢」的身分,備受儒者們尊重至今。
撰稿人:陳讚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