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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學商兌

內容介紹

《漢學商兌》,顧名思義即是對「漢學」的商榷。商榷範圍包括西漢立於學官的今文經學,與東漢時期昌明大盛的古文經學,不論今古文經學,都以對經典的注釋和訓詁為其特色。至於宋學,主要是指宋明時期的「性命義理」之學,後世多稱宋明理學。

作者方東樹身處考據學興盛的乾嘉時期,相對而言,當時學風對宋學是有所貶抑的。方東樹卻針對當時已逐漸僵化、案頭化的訓詁名物之學,提出「棄本貴末」的評語。批判當時的文人「名為治經,實足亂經;名為衛道,實則叛道。」此書共有上、中、下三卷,各卷再分上、下,是方東樹針對江藩《漢學師承記》一書所寫的批駁之作。

此書著作的義例,是先摘錄要批駁的對象之原文,再以案語等形式加以駁斥,只要被他認定為與漢學有關的人物,都在攻擊之列,連戴震也不例外。

方東樹指出清代漢學家對宋明理學,並沒有給出相應的正確評價。而這樣的一種不成立的誤解,在方東樹認為,是源於漢學家的門戶之見。他從漢學、宋學的關係著眼,高舉宋學旗幟,貶抑漢學的地位,甚至稱漢學是「鴆酒毒脯,烈腸洞胃」,如「洪水猛獸,橫波盪流」。所持論的證據,便是乾嘉後期,考據學者脫離實際,忘記經世濟民的責任。

這樣的論述背景,與方東樹的師承應當是有所關連的。他的老師姚鼐,因拜師問題,與戴震交惡,戴震又是乾嘉漢學的領袖人物。加上方東樹本身崇尚程朱,他曾說:「慨然想見朱子當日所以集群儒之大成,使斯道昭明,如日中天。」推崇之情溢於言表,不難想見他會採取如此激烈的動作來擁護宋學。

《漢學商兌》一出,將漢學和宋學的對立與衝突,再度加深,雖然不免言語激切甚至略有漫罵之嫌,但去除論述中的情緒之詞後,不能否認的,方東樹一針見血的,指出了漢學末流支離煩瑣、失其遠大的弊端。故梁啟超在評《漢學商兌》時說:「其文辭斐然,論鋒敏銳,所攻者間亦中癥結。」方東樹《漢學商兌》此書的學術價值與重要性,可見一般。

撰稿人:李慈恩

作者簡介

方東樹,字植之,後來取「蘧伯玉五十知非,衛武公耄而好學」之意,而晚號儀衛老人,安徽桐城人,生於乾隆三十七年(1772),卒於咸豐元年(1851),享年八十歲,是桐城派的代表人物之一,他生當乾嘉漢學極盛之時,卻能出來抨擊漢學的弊病,提倡宋學,為當時的學術界形成一股反動的力量。
  方東樹的學術思維,頗受其家學淵源的影響,自其族祖方閑阿學習朱子學開始,方家一族就以朱子之學傳其家門,方東樹的曾祖方澤,當過姚鼐的啟蒙老師,而方東樹的父親——方澤與方東樹,又先後問學於姚鼐,姚鼐曾經稱讚過他們:「能世其家學」。所以,方東樹之所以能在當時的學術界獨樹一格,跳出來批評乾嘉漢學的弊病,並起復興宋學之功,與他從小受到的家學薰陶不無關係。
  方東樹從小即用功於心性之學,當其時,姚鼐於壯年辭官後,便一直以書院為基地,藉由培養學子以宣揚他的學術理念,乾隆五十八年這年,姚鼐在江蘇鐘山書院教書,方東樹特地前往跟隨姚鼐學習古文,受席門下達五年之久,桐城派「文以載道」的傳統,提倡文章經世,以及姚鼐主張「義理、考據、文章」並重的理念,對於方東樹的思想起了很大的影響。方東樹雖然於二十二歲時入縣學為弟子員,卻屢屢在鄉試中敗下陣來,總是與功名無緣。他早年受到姚鼐的影響,喜歡寫文章,《清史列傳》評論他的「古文簡潔,涵蓄不及鼐,能自開大以成一格」。
  四十歲以後,不願以詩文聞名於世,乃鑽研義理,為學不論經史百家、佛道思想,皆窮究其說,而最契合於朱子之言,認為乾嘉間的學者崇尚漢學,專注於考證訓詁,穿鑿破碎,有害於大道,名為治經,實足以亂經。五十歲以後,才放棄科舉功名,不再應舉。於道光年間先後主講於韶陽書院、廬陽書院、泖湖書院、松滋書院。他曾經在廣東時,遇到林則徐禁鴉片,特地上陳《匡民正俗對》,以論禁之之道;又在鴉片戰爭起時,寫《病榻罪言》,以講防禦之策,可惜皆不被重用。晚年應祁門縣令唐魯泉之邀,主講東山書院,最後也在這裡與世長辭。
  方東樹曾經說過:「余生平讀書,惟於朱子之言為獨契,覺其與孔孟無二。」對於朱熹之學推崇備至,也因為乾嘉漢學反對宋明理學,這樣的主張與他的學術理念相違,讓他對於漢學多有批評。方東樹批評漢學的意見,可見於《漢學商兌》一書,《漢學商兌》的成書原因,主要是在道光時,阮元刊刻《皇清經解》、江藩著作《漢學師承記》,皆是張揚漢學之作,一時之間漢學的發展走到極盛之期,當時,方東樹客於廣東,對此風氣產生極大不滿,而有反動之意。《漢學商兌‧序例》成於道光六年,他在〈序例〉中言明,此書乃仿朱子《雜學辨例》的體例:摘錄漢學家議論的原文,再於原文底下為文一一加以辨正,而成《漢學商兌》三卷。他批評漢學的弊病是:「只向紙上與古人爭訓詁形聲,傳注駁雜,援據羣籍證佐數百千條」,這樣做學問的方法,對於自身修養、民生家國,皆無益處。他又對漢學家的「訓詁明而義理明」的說法不以為然,舉出專據《說文》的訓詁以正經義,實有諸多謬誤,在書中,更是盡力維護朱子,認為朱子之學即是實事求是之學。除此之外,方東樹還有《書林揚觶》一書,內容也是針對時病而發,批評當時的考據風氣而寫。
  可以說,方東樹在學術界上的影響,是開風氣之先,在乾嘉漢學極盛之際,著書撰文大力批評漢學本身所存在的內部問題,使得長期受到漢學打壓的宋明理學,得到重新被肯定的機會。在當時國勢日漸轉衰、人心思變的同時,雖然他沒有任何的功名,起不了帶頭的作用,識解與魄力也稍見薄弱,無法像阮元等人一樣,能夠領導一代學術,不能立即扭轉當時學術的風氣,卻在當時創造了一個新的趨向,使得這個漣漪能夠在往後日漸擴大,對於漢宋調和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  方東樹的生平著作頗多,除了《漢學商兌》三卷、《書林揚觶》二卷外,尚有《昭昧詹言》二十一卷、《儀衛軒文集》十二卷、《儀衛軒詩集》五卷、《考槃集文錄》十二卷、《待定錄》一百餘卷、《山天衣聞》一卷、《思適居鈴語》四卷、《半字集》二卷、《進修譜》一卷、《未能錄》二卷、《陰符經解》一卷、《老子章義》二卷、《大意尊聞》三卷、《最後微言》十一卷等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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